“秦家主？”我們畢竟算是第一次見面，所以我還是願意選擇這個疏遠而客套的稱呼，一上來就因為長得像什麽的，就當自己是個人物了，我還真做不出來。

別說還不確認，就算確認了，人家有沒有認下的意思還是兩說，當初為什麽扔，現在就足夠說明沒資格談條件。

“很感謝您把我救出來。”大概是太激動，或者有點累了，頭有點發重發懵，我擡手想扶一下，最後還是半道放棄了。

他審視的看著我，我坦然的回望，雖然不知道他在糾結什麽，不過我倒是很坦蕩，是真的很坦蕩，無所求，也沒怨恨的地方，當然就平淡了。

看了好一會兒，我都想說累了，要不咱明兒再談了，他才垂了眼皮，說不用客氣了，“我就算不出手，你今天也能出來，說到底，還是我占便宜了，白撈你一個人情。”

噗……我發誓真沒想到，他居然是這麽想的，天知道，我設計那些警察，要今天跑出來的事，連陸九都不知道，可他卻一清二楚，這人得多可怕？

那他肯定也知道，我這段時間受的苦，受的委屈了，卻一直不肯出手，我的心，忍不住更冷了一些。

“您擡舉了，我就是個小嘍羅，今天活著，明天都不確定還能不能喘氣，您這個人情給個恐怕要賠。”

我惡趣味的看著他笑，最後的一絲期待也撕碎了，我都說不出自己是個什麽心情，想要人情？我這個人很懶的，不欠這份債，堂堂玄門當家人，會有需要我的地方？見鬼，總不會是讓我倒杯水吧，那我倒是很樂意，現在就可以做到。

他嘆了口氣，跟個普通老者似的，喃喃的問我：“你就這麽大的不滿？連人情都不願意還？我死了兩個徒弟，耽擱一些時間去調查，不過分吧？”

“不過分，當然不過分，多餘的話我也不想說了，吶，看到了嗎？我受著傷呢，不適合過渡寒暄，您想讓我做什麽，就直說了吧，說完我好睡覺，不過咱有言在先，要求不能過分，我做不到的，您殺了我也沒用。”

我真想剁了自己的爪子，總忍不住去摸，這得帶來多少細菌啊，可是沒轍，完全是本能，要是陸九在，肯定又要給我強制帶手套了，那畫面，我一想到就忍不住噗呲笑出聲來。

秦家主尷尬的板著臉，面色變換不停，在發火和隱忍之間徘徊了好一會兒，才嘆了口氣，說我記得這份人情就行，等他需要的時候，會告訴我。

說完轉身就走，我默默的數著，一……二……三……他真的沒有回頭，沒有猶豫，甚至希望我叫住他的意思都沒有。

“等等……”我頹然靠在床頭，把兩條腿也蜷縮上來，慵懶的盤著，他停住腳步，可沒有回頭，冷冷的問我，不是需要休息嗎。

“我不喜歡被蒙在鼓裏，吶，這張臉，您不想給我個解釋嗎？你放心，我不是死纏爛打的人，不過該我知道的，我有權知道。”

問出來了，我的心竟然覺得暢快，原來說的再好，其實心裏還是期待的啊。

“你為什麽一定想知道？這對你，未必是好事。”他還是轉身走了回來，很沈痛的看著我，我就微笑著盯著他，說不說在他，可問不問，卻在我，我認為自己沒什麽不能接受的，不至於歇斯底裏，影響之後的判斷，所以為什麽要自欺欺人呢。

他點了根煙，狠狠吸了兩口，臉在煙霧裏，顯得特別不真實，我這才註意到，他眼睛滿是紅血絲，也許，我只是不了解吧，忍不住笑了笑，我什麽時候也具備爛好人的潛質了，不過，我倒是願意聽聽他的苦衷。

我當時自己都沒意識到，我其實已經在心裏認可了我們之間的關系，真是很奇怪的感覺，小時候無數次的幻想過，應該是大喊大叫，或者抱頭痛哭的，可現在……我嫌惡的靠遠一些，他抽的是雪茄，味道很沖，我有點不習慣。

“你媽媽是個很好的女人，是我這一輩子，最愛的一個人。”

噗……果然，如我所料，我撇撇嘴，最愛的嗎？這話一聽，怎麽就像在懷疑一個沒有能夠在一起的人，忘記誰說過，男人這一輩子，總要遇到一個紅玫瑰和一個白玫瑰，娶了白玫瑰，最後她就成了衣服上的米飯粒子，而紅玫瑰，就是心頭的一顆朱砂痣，如果娶了紅玫瑰，最後就成了墻上的一抹蚊子血，而白玫瑰，就成了窗前的明月光。

我真不知道我那沒見過面的媽媽，是紅玫瑰還是白玫瑰，只是心裏有點替她悲催，秦家主看出我眼中的嘲諷，臉色黯了黯，說他們不是我想的那樣。

“哦，看來您很了解我，或者又在用什麽玄門的法術，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，您就知道不是了，那倒是說說，其實是什麽樣子的啊。”

“你看。”他解開衣服扣子，露出半截胳膊，我冷冷的看著上面精致的蓮花，一，二，三，四，五……我默默的數著，一共八朵半的蓮花，這是什麽意思啊？圖騰？不像啊，而且我再不懂什麽，也看得出來，這不像是紋身，倒好像是從身體裏面長出來的一樣。

“這是個秘密，是我們家族的詛咒。”他把袖子又放下去，掩飾好，才苦笑著對我說，秦家是玄門數一數二的資歷久遠，歷代家主，也都是名聲在外，為玄門楷模，可其實，真正的崛起，卻並不光彩。

原本一直跟養鬼道不相上下的，可後來養鬼道出了一位驚才絕艷的祖師爺，不要說秦家了，就算是所有的世家加在一起，都無法撼動她的光彩，乾坤道當時的家主，也是位心高氣傲的天才，加上求婚不成，還被奚落，心中義氣難平，一時糊塗，就違背了祖訓，擅自進了那個可怕的古墓。

“那個古墓到底有什麽，我根本不清楚，不過從祖訓上面來看，進去的人都會死，不死也會受到很可怕的詛咒，永遠無法救贖。”

不過當時的家主一心只想得到法寶，完全失去了理智，也許是天意吧，還真的讓他如願了，也是從那時候起，乾坤道真正的崛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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